第39章 风雷动_炽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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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风雷动

  因为今年春试的缘故,酒楼生意与客栈生意,不出意料成为了最火热的。不单单是因为这次春试面向全天下,而不只是宏国,更重要的自然是因为各地各派的修行者,都想拜入院长门下。

  但事实上,吕院长会来吗?这还是个未知数,无人知晓这位来去无踪的院长的行踪。不过,从每日上京各城门中,络绎不绝涌入的修行者来看,大家都愿意为这个未知数赌一赌。

  城北,妙文客栈,陈旧的木匾透着读书人陈腐的气息,大堂四壁挂着几幅不成名的对联与字画,也许是未经装裱的缘故,字画上沾着些不知从何处飞溅而来的墨渍,边角也有些残破。

  不提那有天下第一楼美称的望星楼,与天凉街极尽繁华的建筑,即便只是与上京其余客栈相比,妙文客栈也显得有些末流。

  毕竟天下大多的文人墨客都是一副穷酸的模样,妙文客栈那极妙的价格,与极妙的氛围,很是适合那些有鸿鹄之志,但暂时两袖空空的读书人。

  赵谦君一袭白衣儒服,端坐在窗边,有序地整理着桌上的经文。与先前白马红衣,潇洒纵街的少年相比,他的长相属实不算出众,甚至由于右眼有些斜视的缘故,导致眼距看起来有些宽,样貌不及中人。但读书人的气质却在长年累月的浸泡中养成,所谓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这个道理,在他身上极其淋漓地表现了出来。

  书桌的边缘放着一纸便签,上面记录着此番下山要做的事,依稀可以看到有几条,已被墨水划掉。

  桑院论道、宏院论道、长青论道、墨宝斋买四宝……浅浅的墨痕从顶端一条条划下,仅剩下最后三件事,其中扎眼的一条“同陆兄论道”,明显还是后来新加的。

  赵谦君的目光,不时望向窗外,按约定的时日,陆兄今日会来,所以他在等人,但等的不单单只是陆怜生。

  楼下,客房内的客人不知从何时,一批批被清出了客栈,他们或是得到了银子,或是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书籍,尽数另寻住处。直至最后,妙文客栈的小二与掌柜也消失了。

  客栈,静的出奇。

  伴随着吱吱呀呀的推门声,一名身着褐衣道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。

  一阵短暂的沉默,赵谦君起身向中年男子拱手行了一礼:“蒋师叔。”

  蒋山承直直盯着赵谦君,目光逐渐变得凌厉,随即说道:“少宗主不必多礼。若真论辈分,该是我向您行礼。”

  “那敢问师叔,杀我便是您行礼的方式?”

  “少宗主聪慧,在下也是奉命行事。”

  赵谦君淡淡一笑,道:“奉命行事?奉何人之命?是鼎力支持兄长的王长老,还是唯兄长马首是瞻的李长老?也罢,如今七位师兄应该都已回山了,纵是身死,也仅是死我一人。”

  蒋山承沉思片刻,冷笑道:“原来先前路上投毒一事,是少宗主所为,为的便是让同行的七人回山,我还在担心有什么暗藏的变故。如此说来,自出山时少宗主便发觉不对,那么为何不逃?”

  赵谦君收起了桌上的书籍,将便签放入怀中,道: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我向来都是直面任何事的,逃避不是我的作风,会损了道心。”

  淡紫色的阵法,悄无声息笼罩了客栈,蒋山承从袖中掏出了柄短剑,道:“敢问少宗主可做好准备,直面我这洪水猛兽。”

  赵谦君望了眼屋外的阵法,密集的雷电已编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雷网,这是困雷阵,是霆山独有的阵法,需揽山境强者耗费数根珍贵雷木,提前在阵眼各处布好。赵谦君从小生在霆山,对这阵法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,所以他很确定,自己破不了此阵。

  “蒋师叔,我还有三事未做,一是找人,二是与陆兄论道,三是春试,眼下我已不奢求找人与春试,但求师叔留我活过今日,让我与陆兄将那日未论完的论完。”

  “少宗主这是在求一个变数?宗主与霆山内每个可能救你的人,此刻都远在千里之外,而你初入上京,人生地不熟,更无强者相助,怕是等不到这个变数。”

  赵谦君摇了摇头,目光透着几分阴郁,道:“蒋师叔,字面意思罢了……”

  赵谦君想着与陆怜生的约定,又想着世人总爱把简单的事想复杂,不由轻叹了口气。这口气叹出了遗憾,却没有叹出死亡的惧意。

  蒋山承道袍摆动,房间内风雷肆起,屋外雷电噼啪作响,细密的雷枝抽打着木窗。

  风雷奔起,木板碎裂,蒋山承手执短剑,势同风雷,剑势陡然暴增,源辉密布的剑锋上透着森然的杀意。

  赵谦君平静的目光透着几分坚毅,守拙剑自鞘中飞出,这柄沉重的笨剑,自地而起,将直刺而来的短剑向上挑开。

  源辉裹携着剑气,直冲房梁,顿时木屑四散,碎裂的木板从房顶掉落。透过房顶那巨大的缺口,可以看到困雷阵阵顶驳杂的雷电,肆意地张牙舞爪。

  蒋山承顺势高举短剑,狂躁的雷电自剑尖冒出,赵谦君见状提着守拙剑后退了三步,剑尖同样紫电冒蹿,风雷之势自周身陡然而起。刹那间,电光与流火在两柄剑的交锋中闪过,二人用的是一样的剑诀,霆山赫赫有名的风雷剑诀。但毫无疑问的是,中年男子剑法更为老辣纯熟,赵谦君的攻势尽数被瓦解,只是令人惊奇的是,一轮交锋之下,赵谦君并未败退。

  蒋山承道:“若非霆山的传承只能在天翔师上,你未来想必也是一代人杰,甚至可以与你兄长一争宗主之位。”

  “其实在霆山时,我就说过很多遍,宗主之位就是兄长的,只是总有人不信。”

  蒋山承大笑数声,道:“真是个怪人,就像两年前你入雷剑峰寻剑时,就在山脚捡了那么一把破剑,明明是个聪明人,却非要用笨剑。”

  赵谦君低首瞧了眼,几个交锋后就满是缺口的守拙剑,不禁自嘲一笑,道:“只是感觉与这剑投缘,哪管笨不笨。”

  “你用这剑赢不了我。”

  “还请师叔继续赐教。”

  蒋山承横握短剑,暴喝一声,随即,一道凌厉的剑气横挥而出,剑气两端刺穿了两侧木壁,横贯整个房间。赵谦君将守拙剑横挡于胸前,一身源辉尽数释放,但下一刻,看似浑厚的源辉却如薄纸般被撕裂,守拙剑的剑身也出现了一道深长的剑痕。

  转眼间,又是八道一样霸道的剑气依次甩出,这九剑乃是风雷剑诀的最终式,取的是“九州生气恃风雷”之意。破损的房梁与支柱终于不堪重负,千疮百孔的房间在下一刻,轰然崩塌。爆射而出的九剑,砍裂了客栈各处。

  第四剑时,守拙剑断了。

  第五剑时,白净的儒服被电的有些焦黑。

  ……

  第八剑时,赵谦君胸口中剑,一口鲜血猛然喷出。

  第九剑时,他从二楼楼梯口的护栏边被打下,直直摔入客栈大厅,止不住地在碎木与灰尘中翻滚了几下,一身儒服满是血污。

  赵谦君撑起断了的守拙剑,此刻剑身早已不在,只剩下一个宽大的剑口连着剑柄。

  前四剑不退,赵谦君以攻为守,同样用了风雷剑诀的“九州风雷”,挥剑硬拼,但境界之差难以弥补,因而铁剑断,剑诀停。后五剑,赵谦君用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守剑,却终是难以抵挡。

  蒋山承见赵谦君仍哭撑不倒,不禁暗暗咂舌,自己这九剑也是近乎用了全力。

  赵谦君的嘴角溢着淤血,接着如虫兽低吟般,有节奏地喘息了起来,这是霆山特有的山门吐息法。既然从一开始就不愿束手就擒,那么如今更不能坐以待毙,至少要将自己能做的做到最好。

  数息之后,赵谦君的脸上逐渐恢复了些气色,嘴角的鲜血也不再冒出,只是始终阴着头,半跪在地上,看起来已无再战之力。

  蒋山承剑势又蓄,右脚一踏木板,腾空而起,身剑同形,化作一道惊雷,朝赵谦君额顶猛地劈下。

  这一招“惊雷落”一旦命中,往往是一击必杀,再无生还可能,蒋山承料定赵谦君无力躲闪,果断直击命门。

  平地有惊雷落下,客栈大厅中心深坑突现,夺目的银光在瞬息间撕裂了石板地面,几百道大小不一的裂痕,如森罗地狱的鬼爪,肆意延伸开来。雷电的余威好似惊起的骇浪,在空中震荡,这次毁坏的不是一间客房,整座客栈都已摇摇欲坠。

  受惊的白马已安了神,似乎是因为听懂了红衣少年那句:“今夜吃春笋炖马肉的缘故。”之后始终安分地慢迈着马蹄,温顺地被红衣少年牵着前行。

  红衣少年环顾四周,浅叹了口气:“上京城北竟有这样一条破街,没有百十来个妙龄少女出来夹道欢迎,好一睹本美男的盛世容颜。你确定霆山的人会住在这样一个破地方?”

  “赵兄心性上佳,自然不会在意歇脚处,不论是简破陋室,亦或是堂皇屋宇,于他而言想来都并无分别。我与他相识虽不过三日,却感觉与其志趣相投,极为难得。”陆怜生说到。

  红衣少年高傲地昂着头,道:“赵谦君,霆山的少宗主。你与其论道,而本美男则是一时兴起,想找他打架,看看这位霆山未来的才俊,撑不撑得起往后的霆山。”

  “惊雷落”的轰鸣声,远远传来,白日里凭空传来的雷声,惊得白马前蹄一蹬。红衣少年猛拉了一下马缰,白马才平静了下来,但眼神中仍有惶恐闪烁。

  陆怜生眉头一簇,道:“不是凡雷,怕是有修行者在前方战斗,而前方正是妙文客栈。”

  红衣少年嘴角上扬,悠闲说到:“霆山少宗主遭遇不测,身死上京,这消息不出几日怕是会传遍全国修行界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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